1986年,宜春老宅。
初冬时分,每家每户都在忙着准备过冬所需的煤炭。沈靖衍坐在窗台旁,手里紧握着一个暖水袋,翻开了自己的日记本。
“1974年5月5日,小雨。傅诗蕊身披一件不合身的军装,如同英勇的战士一样,将我从废墟中救出。”
“1978年6月7日,多云。傅诗蕊今日又故意解开我的鞋带,拉扯我的衣服,从儿时起,她便总是戏弄我,我并不喜欢她。”
198191日,晴。傅诗蕊去了军校,而我在清北大学深造,我们相隔3700公里,只能通过书信来维系这段友谊。在这个激情燃烧的岁月里,我们成为了笔友。”
198311日,大雨。外公离世,我返回宜春老家守孝。在我最为悲伤的时刻,傅诗蕊出现了,她站在光芒中向我伸出手,嘴角带着淡淡的微笑,我仿佛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。”
沈靖衍翻阅着日记本中与傅诗蕊的点点滴滴,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。
十五年前,沈靖衍的父母接到了研究院的一项保密任务,不得不将年仅八岁的他托付给邻居傅姨照看。
傅叔傅姨对他照顾有加,但他们的女儿傅诗蕊却总是想方设法地捉弄他,抢走他的作业,藏起他的红领巾,甚至扮鬼脸吓唬他。
沈靖衍每天都在期盼着父母能够早日归来,将他从这个小魔头的手中解救出去。
然而,到了初中升高中那年,傅诗蕊突然变得不再欺负他,甚至在遇到危险时挺身而出保护他。
在他十七岁生日那天,傅诗蕊用尽了自己的零用钱,在便民店买下了所有的烟花棒,在夜空中为他绽放了最绚烂的烟火。
这样的转变让沈靖衍感到困惑,直到高考前夕,一位女同学向他表白时,傅诗蕊突然挽起他的手臂,宣称自己是他的真命天女。
那时,沈靖衍注视着已经长到他肩膀的傅诗蕊,心中暗想,她何时变得如此高挑,而他的耳朵在灯光下显得红彤彤的。
那一刻,沈靖衍仿佛理解了语文老师所说的,“我抬头望你,星辰皆黯淡。”
但两人都没有捅破那层薄薄的窗户纸。
直到三年前,外公去世,沈靖衍回到宜春老家守孝,傅诗蕊也跟随而来,甚至不惜重金租下了隔壁的祖屋。
她说:“小时候我陪你,长大了我也陪你。”
面对傅诗蕊毫不掩饰的情感,沈靖衍甚至考虑过,等孝期一过,他要主动迈出从朋友到恋人的第一步。
正当沈靖衍沉浸在回忆中时,院子里传来了一阵兴奋的呼喊。
“靖衍哥,快看!诗蕊教我学会了骑单车!”
沈靖衍的目光转向窗外,一眼便看到傅诗蕊紧张地守护着骑自行车的李立诚,一只手帮他稳住车把,另一只手扶着他的后座。
他正要收回目光,却与李立诚的目光不期而遇,清晰地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炫耀与自得。
沈靖衍的睫毛微微颤抖,随即站起身,关上了窗户。
庭院里,看到紧闭的窗户,李立诚的脸色立刻变得苍白,声音中带着沙哑和委屈。
“诗蕊,靖衍哥是不是生我的气了?我还是不学了,你去陪他吧。”
傅诗蕊听到这话,眉头紧锁,急忙温柔地安慰道,“立诚,没事的,靖衍不是那种小气的人。”
“我再陪你练习一会儿,晚点我会去向他解释的。”
听着他们的对话,沈靖衍嘴角露出了无奈的笑容。
曾经,傅诗蕊将他捧在手心,是从何时开始改变的呢?
是一个月前?三个月前?半年?还是更久以前?
李立诚自幼父母双亡,跟随叔叔婶婶长大,却得不到善待。
刚来到这里时,沈靖衍听说了他的遭遇,便对他多加关照,教他读书写字,给他买衣服。
随着时间的推移,沈靖衍将李立诚介绍给了傅诗蕊,从此他们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三人行。
后来,傅诗蕊给沈靖衍买礼物时也会给李立诚带一份,和沈靖衍出去玩时也会叫上李立诚。
上个月,三人一同去寺庙祈福,沈靖衍因身体不适落在了后面。
当他赶到月老树时,却看到李立诚低头亲吻了傅诗蕊,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,情意绵绵。
那个曾说会一直陪伴他的傅诗蕊,如今成了别人的真命天女。
沈靖衍直接下了山,心中的痛楚如潮水般涌来。是没有先来后到的,青梅竹马也难敌天降奇缘。
夜幕降临,室内的寒冷愈发浓烈。
沈靖衍前几日受了风寒,此刻闭上双眼,昏昏欲睡,一梦直至晨光初现。
傅诗蕊轻步踏入房间,首先来到沈老遗照前,恭敬地上了一炷香,随后转向他,语气中难掩一丝责备。
“立诚身世凄凉,我们若能伸出援手,自当尽力,你昨晚不该对他那般冷漠。”
沈靖衍轻笑一声,他的冷漠是显而易见的吗?
难道他要强颜欢笑,站在他们面前,挤出笑容说:“你们的教导和学习都做得很好,真不错。”
即使他这么做,傅诗蕊也不会相信,她的心早已偏向了李立诚。
傅诗蕊将带来的小笼包和豆浆摆放在餐桌上,她等待了许久,甚至准备好了解释的话语,却没等到沈靖衍的回应。抬头一看,只见他拿起教案,准备出门。
“你不吃早餐吗?你的胃……”
“不吃了,你吃吧。”沈靖衍打断她的话,毫不犹豫地走出了门。
傅诗蕊心中微微一震,胸膛起伏不定,似乎有些慌乱,急忙追了出去。
此时,隔壁的李立诚匆匆从共用厨房跑来,“诗蕊,我要迟到了,你能送我一程吗?”
“当然,走吧。”傅诗蕊看着李立诚焦急的神情,收起复杂的情绪,转向停在路边的吉普车,打开了副驾驶的门。
沈靖衍走在寒风中,目睹了傅诗蕊的车疾驰而过,也瞥见了车内的两人。
平时半小时的路程,他走了一个小时才到达阳光小学。
他来到校长办公室,递交了辞职信。
校长的话语中充满了遗憾:“沈老师,你来自大城市,见识广博,教学出色,你的离去,孩子们会非常不舍……”
沈靖衍眼中含泪:“我当初来这里是为了给外公守孝,如今守孝期已满,我也答应了父母要回去结婚,只能向大家告别了。”
巧的是,在他决定放下对傅诗蕊的感情时,父母打来电话,告诉他小时候订下的娃娃亲那家人来访,双方门当户对,专业对口,询问他是否愿意。
俗话说:放下一段感情最好的方式,就是开始新的恋情。
沈靖衍没有拒绝,决定给彼此一个机会,答应先交往看看。
校长听到他要回去结婚,下意识地问:“是和追随你而来的傅战士吧?你们郎才女貌,正是适婚年龄,我也不便多劝,只是临时找老师恐怕来不及。”
“还有半个月就放寒假了,我会教完这学期。”
沈靖衍没有解释不是和傅诗蕊,即使解释了,看着三年来他们关系那么好,每天形影不离的样子,校长估计也不会相信。
接下来的一整天,沈靖衍都在认真上课,坚守自己的岗位。
最后一节课结束后,他发现外面下起了鹅毛大雪,银装素裹,分外美丽。
看着学生们尽情堆雪人、打雪仗,这对从小体弱多病的他来说是一种奢望。
他这一生中唯一一次触摸到雪,还是在刚来宜春的第一个冬天。
傅诗蕊察觉到他对雪的向往,买了一双皮手套给他,陪他重温儿时的打雪仗游戏。
那时,她不时为他哈气取暖,不时将他的手放入怀中温暖,生怕他会受寒。
两人还约定,下次宜春再下雪时,还要一起打雪仗。
回忆着往事,踏着雪,沈靖衍回到了家。刚走进院子,就听到李立诚的笑声和傅诗蕊温柔的声音。
两人看到他回来,傅诗蕊拿着揉成团的雪球一时愣住,李立诚笑着发出邀请。
“靖衍哥,冬天的第一场雪,一起来玩啊!”
沈靖衍摇了摇头,绕过两人,打算进屋。
不料,李立诚却跑了过来,脚下一滑,往后倒去,傅诗蕊一惊,扔掉雪球,大步冲上来扶住他。
她看着身边惊慌失措的李立诚,头都没抬就对沈靖衍一顿指责。
“靖衍,就算你再生气,一天了气也该消了。”
从前的沈靖衍被误解时,总会不停地解释,分出个对错来。
但现在,看着傅诗蕊急忙扶着李立诚回屋,他只是看了一眼,便大步走向另一边自己的房间。
被偏爱的总是有恃无恐……
傅诗蕊没有听到沈靖衍的回话,或许察觉到话说重了,心中涌出一抹诧异的慌乱感。
她回头看向沈靖衍,正要开口,就听到身边的李立诚发出疼痛的嘶哈声。
她立刻。温声道歉,“对不起,我扶你去擦红花油。”
沈靖衍走进屋内,他的眼睛微红,凝视着遗照上老人慈祥的面容,声音低沉而哀伤。
“外公,半个月后我就要离开了,我答应了爸妈回去和女方好好相处,您会在天上看着我,希望我幸福吧。”
屋内一阵寒风突然涌入,擦过沈靖衍的脸颊,仿佛是老人在回应他。
沈靖衍坐在蒲团上,回忆起过去,“想当年,您第一次见到傅诗蕊,还以为我会娶她呢。”
“外公,可惜您看错了……”
虽然语气轻松调皮,但沈靖衍说着说着,眼眶还是红了。
傅诗蕊进来时,看到沈靖衍微红的眼,心口微微一震,她不记得有多久没看到他这幅神情,难道是因为她刚才的话说重了吗?
她正要开口,就见沈靖衍抹了把脸,声音淡淡的:“有事吗?”
傅诗蕊心中的揣测被这股傲气压了下去,眉头拧了拧,“靖衍,你就一定要这么咄咄逼人吗?我记得你以前是最善良大方的。”
“一开始,是你特别照顾立诚,你会把衣服和吃的分给他,会替他出头,我是爱屋及乌才对他好,你怎么突然就变了?”
沈靖衍听着这些自己曾经对李立诚的好,心里只觉得讽刺。
他不欠李立诚什么,可李立诚一开始接近他,却是为了傅诗蕊。
沈靖衍抬头,看着傅诗蕊对自己失落的眼神一下就像卸了力,辩解的话再无力说出口。
“或许吧。”他轻飘飘的吐出这三个字。
他和傅诗蕊之间的感情,傅诗蕊早就不记得了。
第二天是周末,学校不上课,沈靖衍去了镇上给学生们买临别礼物。
买了些铅笔、书本、橡皮就打算回去,在路边等车时,没想到遇到了开着白色桑塔纳的傅诗蕊,车里还坐着李立诚。
傅诗蕊眼眸深邃的看着沈靖衍手里的文具,沉沉的开口,“上车,送你回去。”
沈靖衍准备上车,副驾驶坐着李立诚,后座放着礼品袋。
他还没有问坐哪,李立诚就道歉了。
“抱歉靖衍哥,那些是诗蕊给我买的衣服,我给你往旁边挪一点,应该能挤出一个位置。”
说着,就要去挪,谁知还没站起就又摔回座位上,眼睛一下就红了。
“诗蕊,对不起,是我脚不争气,太痛了我站不起来……”
傅诗蕊注意力立马落在李立诚脚上,不容分说,“我先送立诚回去上药,晚点再来接你。”
车,疾驰而去,冷风猛烈灌进沈靖衍的肺部。
猛猛的咳嗽了好几声,已经数不清傅诗蕊这是第几次为了李立诚将他抛下。
第一次,他还会傻傻等。
第二次,他也会抱着期盼等。
第三次,他会一直等,一直等。
可现在,他已经等够了
天色越来越黑,又开始飘雪,沈靖衍这次不打算再等傅诗蕊了,转身走向公交站。
晚上八点,他终于回到家,走进大院时,看到隔壁亮着灯,窗户上倒映着傅诗蕊为李立诚上药的光影。
周一,沈靖衍带着给学生的礼物出门。
路过巷子小卖部,看到几个妇人围在房间里烤火聊着天。
原本没停留,突然听到他们聊天的内容提到了自己,下意识停下脚步。
“傅战士不是一直都和靖衍那孩子形影不离吗?怎么这段日子天天和李家那小子在一块儿……”
“谁知道呢,当初俺可是看这丫头把靖衍当眼珠子一样宝贝的很呢,突然就换人了?”
“这李家小子是走了什么狗屎运,傅战士一看就是人中龙凤,和她在一块下半辈子都不愁了。”
沈靖衍听着她们的谈论,眼里漫过一层苦涩。
许久,才重新迈开步伐离开,将那些议论声都抛诸脑后。
他到教室时,发现所有学生整齐坐在位上,连平常坐在后排的捣蛋王都坐的很端正。
他眼眸笑了笑,“今天怎么这么听话,让老师刮目相看啊……”
“沈老师,我们舍不得你走。”
话还没落音,最后一排那个平常最调皮捣蛋的学生就站起来大声哭了起来。
沈靖衍拆着礼物的手一顿,眼眶瞬间发红。
最后,他让班长把礼物都分发下去,以往热闹的教师,此刻雅雀无声。
沈靖衍想要开口,却被学习委屈打断,“老师,我们会好好学习,考出大山,改变命运。”
这话一出,接二连三的有学生站起来。“我立志考取北京顶尖的清北大学,攀登长城,观赏升旗仪式!”
“我梦想进入同济大学建筑系,为祖国的城市规划贡献力量。”
“我则选择上海文学系,用笔触记录祖国的辉煌与伟大时代。”
沈靖衍心中浮现出“教书育人”的深刻内涵,最终,他没有说出离别的话语,只是祝愿学生们未来能在顶峰相遇。
夜幕降临,沈靖衍返回家中,还未跨入家门,邮递员骑着自行车便迎面而来。
“沈靖衍先生,这里有您的信件。”
沈靖衍看到信封上“厉依婷”的名字,脑海中回响着母亲的叮嘱。
这是他未曾谋面的未婚妻,上海军区的女军长,出身于根正苗红的军人家庭。
回到房间,沈靖衍拆开信封,信件开头写着:“尊敬的未婚夫”。
这个称呼让他忍俊不禁,正要继续阅读,门突然被推开。
沈靖衍还没来得及反应,手腕便被紧紧抓住,傅诗蕊带着怒气的声音刺入他的耳膜。
“靖衍,你为何要散布立诚插足我们感情的谣言,毁坏他的名声?”
沈靖衍手腕疼痛难忍,不禁发出一声“嘶”,“你抓得太紧了,先松开我。”
傅诗蕊却不肯放手,声音更加冰冷:“立诚的名声都被你毁了,你必须跟我出去解释清楚!”
“傅诗蕊,我没做过的事,你让我如何解释?”
沈靖衍心中一紧,脸色变得苍白,反驳道。
曾经,她对他满心信任,绝不会怀疑或指责他。
如今,为了李立诚,她却质疑他的人格。
沈靖衍感到愤怒又好笑:“一涉及到李立诚,你就失去理智,傅诗蕊,究竟是我变了还是你变了?”
傅诗蕊的眼神微微僵硬,手掌也松开了,看着沈靖衍被自己拽红的手腕,想要说些什么却又无从说起。
李立诚急忙跑进来,声音先于人到达,“诗蕊,我已经问清楚了,那些关于我和你的谣言并非靖衍哥所传,你们千万不要因为我而闹翻……”
傅诗蕊听到这句话后,终于意识到自己的鲁莽,她的目光复杂地看向沈靖衍。
屋内陷入一片寂静。
李立诚急忙摆出一副委屈的模样:“靖衍哥,是我的错,你别生气,我以后会离诗蕊远远的,不会影响到你们的感情。”
如果不是看到李立诚眼中的挑衅,沈靖衍或许还会对这番话的真伪抱有一丝怀疑。
但现在已经不重要了,他即将离开,不想再深究,平静地点头后,走向门口。
“我接受你的道歉,你们都走吧,我想休息了。”
傅诗蕊只得皱着眉头离开,转身时瞥见书桌上,一封夹在书里的信显露出来。
她看到信上娟秀整齐的字迹,心中一空,呼吸变得急促,抬头紧紧盯着沈靖衍。
“你什么时候有的未婚妻?”
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股酸味,就像醋被打翻。
沈靖衍很久没有看到傅诗蕊为自己情绪化的样子,感到有些陌生。
但在他开口之前,李立诚的声音响起:“那一定是靖衍哥学生的作文,每周一不是都要批改作文嘛!”
沈靖衍正想着如何解释,李立诚的误会倒是帮了忙。
他顺着李立诚的话点头:“他说得没错。”
他清楚地看到傅诗蕊听到他的回答后,紧皱的眉头稍微放松了一些,两人随后离开了他的房间。
沈靖衍重新坐回桌前,继续阅读厉依婷信中的内容。
“你通常喜欢吃什么?”
“你喜欢花吗?或者有其他喜欢的东西?”
“等你回到上海,我会带你去品尝美食,购买你喜欢的物品。”
起初,沈靖衍以为信中会有重要的消息,没想到全是询问他的喜好,他不自觉地露出了微笑。
这时,柜子上的转盘电话响起,他走过去接听,是母亲的来电。
“靖衍,你那边的事情处理得怎么样了,大概什么时候能回来?”
沈靖衍平复了情绪:“妈,这边的事情差不多处理好了,我大概还有一周就能回去。”
“好的,那妈妈在上海等你。”
母亲又叮嘱了许多,可能感觉到他语气中的失落,又问他是否发生了什么事。
沈靖衍想到了最近的委屈,心中有些酸楚,但还是没有说出什么。
他相信自己能够处理好一切,总有一天会彻底将傅诗蕊从心中抹去。
挂断电话后,他收好信件,心中默默地思考着未来。沈靖衍在夜幕降临时终于抽出空来回复了信件,随后便熄灭灯火,进入了梦乡。
次日清晨。
沈靖衍享用完早餐,傅诗蕊的身影出现在门口。
经历了前一晚的误会,两人之间的气氛显得有些尴尬,傅诗蕊打破了沉默:“靖衍,你今天下午没课对吧?昨天是我误会了你。镇上新开了一家滑雪城,我们一起去吧。”
沈靖衍稍感意外,他记得他们曾约定在返回上海之前,要去宜春滑雪场体验一次滑雪。
他未曾料到她还记得,于是点头同意,权当这是最后的告别。
午后,他们抵达滑雪场,傅诗蕊见到李立诚后,轻描淡写地解释道:“立诚听说我们要来滑雪,也想要加入,所以我们就一起来了。”
沈靖衍并不感到惊讶,因为无论他和傅诗蕊去哪里,李立诚总是紧随其后。他避开他们,走向更衣室去更换滑雪装备。
换好装备后,沈靖衍走出更衣室,目睹傅诗蕊正弯腰为李立诚系鞋带。
傅诗蕊见他出来,便站起身走向他,而李立诚因为失去了支撑,不慎撞到了围栏上。
傅诗蕊立刻转身,眼中满是焦急:“靖衍,你先自己扶着栏杆练习滑行,立诚怕摔,我先教他,再来教你。”
话音未落,她便牵着李立诚的手,小心翼翼地滑向雪场中央。
沈靖衍垂下眼帘,嘴角露出一丝苦涩:“其实我也一样害怕摔倒,也不会滑雪。”
他深吸一口气,不再关注他们,独自扶着栏杆,小心翼翼地开始滑行。
起初,他以为傅诗蕊记得他们的约定,现在看来,事实并非如此。
失望已经积累得足够多,他不会再对她抱有任何期待。
不知过了多久,沈靖衍依旧未能掌握滑雪技巧,感到有些疲惫,便站在原地,扶着围栏休息。
李立诚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边,而傅诗蕊却不知去向。
李立诚看着沈靖衍,突然开口:“靖衍哥,我真的很羡慕你,从小就有诗蕊这么好的女人相伴,不像我,从小就被打骂长大……”
沈靖衍回应,嘴角勾起一抹嘲讽:“羡慕什么,现在她不在你身边吗?”
李立诚一时语塞,眼中闪过一丝锐利。
沈靖衍还未来得及捕捉这丝锐利,就见李立诚突然猛地靠近,用力撞击,两人眼看就要摔倒。
沈靖衍脸色苍白,余光瞥见傅诗蕊从远处冲来,脸色大变,高声呼喊:“立诚……”
紧接着,傅诗蕊一个大跳跃,伸手拉住了即将摔倒的李立诚。
“嘭”的一声,沈靖衍重重地摔倒在地。
沈靖衍摔得骨头作痛,疼得脸色苍白,尝试了许久,仍旧无法站起来。
傅诗蕊全神贯注地照顾着李立诚,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检查,直到确认他没有受伤,她的眉头才稍微放松。
周围的人都看不下去了,有人站出来说:“那后面那个看起来伤得更重……”
听到这话,傅诗蕊才恍然回头,看到沈靖衍苍白的脸色,心中一阵慌乱。
她放开李立诚,想要去查看沈靖衍的情况,但刚迈出一步,就被后面的人拉住。
“诗蕊,我的脚又扭到了同一个地方,好痛……”
这句话立刻吸引了傅诗蕊全部的注意力,她看着李立诚苍白的脸,眼中满是心疼。
“别怕,我带你去医院。”
说完,她便扶起李立诚,急匆匆地向门口走去,完全忘记了沈靖衍。
沈靖衍跌坐在地上,怔怔地看着傅诗蕊焦急地扶着李立诚离去的身影,也看到了李立诚注视他时那挑衅而得意的眼神。
曾经,傅诗蕊最在意的人是他沈靖衍。
无论在什么场合,她的视线总是落在他身上,只要他稍有不适,她就会紧张不已。
哪怕他只是微微皱眉,她也能立刻察觉,并前来关心。
然而现在,她为了李立诚,竟然毫不犹豫地将他一个人留在了滑雪场。
沈靖衍的手指缓缓收紧,只觉得心如刀割。
直到周围的人问他:“同志,你伤到哪里了,需要送你去医院吗?”
沈靖衍才回过神来,勉强挤出一抹笑容,谢绝了大家的好意。
他咬紧牙关,忍受着疼痛,扶着栏杆撑起身体。当脚踝传来一阵阵剧痛时,他的额头直冒冷汗,但他还是坚持走到了场外。
之后,他独自一人打车回家。
坐在沙发上,他撩起裤脚,看到脚踝处肿起的大包,呈现出紫红色。
他将红花油倒在手上,搓开后敷在脚踝处,咬紧牙关,用力地揉推,每揉一个圈,都传来一阵剧烈的痛意。
疼痛,真的很疼。他拼命地抑制着情绪,但泪水还是不争气地在眼眶中打转,很快又被他强忍了回去。
沈靖衍自幼就怕痛,连打针都畏惧,因此每次傅诗蕊都会在旁边轻声细语地哄着他,试图分散他的注意力。
她常说:“男子汉大丈夫,流血流汗不流泪。”
这句话总能让他的注意力转移,他忍着疼痛回应,“不知道是谁每次哭得那么惨。”
然而现在,他孤身一人,沈靖衍强忍痛楚,不停地按摩着受伤的部位。
经过几次反复的按摩,脚踝的肿胀终于有所减轻,沈靖衍这才轻轻松了一口气。
幸好还有几天才回上海,那时脚应该已经恢复了。
接下来的一整天,沈靖衍哪儿也没去,就在房间里休养。
傍晚时分,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。
傅诗蕊急匆匆地走进来,看到沈靖衍后,紧张的情绪才稍稍缓解。
她站在门口,小声解释:“立诚的旧伤复发了,我先带他去了医院,不是故意忽略你。”
“你没生我的气吧?”
就这样被丢在滑雪场,他难道不应该生气吗?
沈靖衍淡淡一笑,随意问道:“那他的伤怎么样了?”
傅诗蕊看着他脸上虽然带着笑,但眼神中却无笑意,心中一紧。
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慌乱和急促:“他没事,我已经送他回家了。靖衍,你也摔了,有没有哪里受伤?”
说着就走上前,想查看他的伤势。
沈靖衍本想躲避,但傅诗蕊更快一步,掀开了他的裤脚。
当她看到沈靖衍红肿青紫的脚踝时,傅诗蕊喉咙上下滚动,脸上满是愧疚:“……对不起,靖衍……”
却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。
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疏忽,傅诗蕊为沈靖衍向学校请了假,自己也向军区请了假,之后就一直守在沈靖衍身边照顾。
每次擦药时,她依旧会像小时候一样逗他开心。
但沈靖衍知道,时光不能倒流,再怎么相似也不是从前了。
时间飞逝,转眼就到了沈靖衍要离开的前一天,他的脚伤已经好了,傅诗蕊也松了口气。
这天一早,傅诗蕊对他说:“靖衍,我先去军区处理公务了,晚上我们再一起吃晚饭。”
说完,她就离开了,而等她走后,沈靖衍也出了门。
他约了学校里的同事兼好友颜凛出去吃饭顺便告别。
从小到大,他的朋友就很少,傅诗蕊专横,不希望他把太多时间花在除她以外的其他人身上。
来宜春三年,沈靖衍也只交了颜凛这一个朋友。
当他来到约好的春风餐馆时,颜凛已经到了。
他笑着走过去问:“你怎么不进去?”
颜凛笑着搭上他的肩膀:“现在吃饭还早,要不我们先去附近逛逛再来吃?”
沈靖衍笑着点头,两人便在附近小街闲逛起来。
颜凛看着沈靖衍,想到他马上就要离开了,心里有些不舍。
“靖衍,我之前听校长说你要回上海结婚我还不相信呢,没想到你真的要离开这里了,一想到以后都见不到你,我还真有些舍不得了。”
沈靖衍笑着安抚他:“没事的,等你有空可以来上海玩,我来招待你。”
颜凛笑着点头,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,又发出感慨,叹息一声。
“以前看傅诗蕊成天围着你转,又听你说你们从小感情深厚,原以为你们是彼此的良人,没想到如今你会选择娶别人……”
沈靖衍抿了抿唇,离别在即,心情反而平静了一些。
他笑着回应:“人总要成长,青梅竹马的感情并非爱情,我也没必要紧抓着不放,现在这样也挺好的。”
颜凛看着眼前平静的好友,想到之前在村里看到李立诚各种缠着傅诗蕊的场景。
他为自己的好兄弟感到不值:“那个李立诚你之前对他那般好,真的是只白养狼!”
“没必要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。”
沈靖衍笑着劝说,“以后等我回了上海,和他是老死不相往来,他的事就更与我无关了。”
颜凛看得出来沈靖衍真的是一点都不介意了,心里才松了一口气。
他连忙笑着说:“对,我们不说那些不相干的人了,你马上就要走了,我送你件临别礼物。”
说完,就拉着沈靖衍进了一家饰品店。
他仔细看了看,最后指着一白一绿的两块手表对沈靖衍说。
“就这个了好吗?”“好!我们一人一块,情谊永存。”
沈靖衍含笑点头:“对,我们永远是兄弟。”
颜凛结账后,他们迅速将手表戴在腕上。
两人相视而笑,并肩向餐厅走去。
途经市中心广场时,颜凛突然惊叹。
“靖衍,快看,广场上有人用玫瑰摆出巨大心形,似乎有人要表白。我们去看看。”
他话音未落,已朝广场中央走去。
但没走几步,颜凛便停下脚步。
沈靖衍紧随其后,不解地问:“为何停下?”
他抬头,目光落在广场上。
只见傅诗蕊身着军绿装束,手捧玫瑰,站在外围,温柔地注视着前方。
沈靖衍顺着她的视线,看到李立诚站在玫瑰心形中央。
原来,傅诗蕊在向李立诚表白。
他们一个情深,一个爱意满溢,含情脉脉,宛如天作之合。
沈靖衍脑海中浮现傅诗蕊曾经的誓言:“靖衍,我喜欢你,将来要嫁给你。”
目睹眼前情景,他轻轻一笑。
颜凛看着沉默的沈靖衍,关切地问:“靖衍,你没事吧?”
沈靖衍转身离去,面无表情地说:“我已决定娶妻,她自然也要嫁人。”
餐后,他们承诺保持联系,然后依依不舍地告别。
沈靖衍回家后,因受风寒,喉咙干痒,头晕目眩,他来到客厅,准备取药箱。
这时,傅诗蕊带着笑容走进来,递给他玫瑰:“靖衍,这是给你的。”
看着娇艳的玫瑰,沈靖衍想起下午傅诗蕊的求婚。
更让他难受的是,玫瑰香气随风刺激他的喉咙。
他艰难地说:“这花,不是你要送给李立诚的吗?”
傅诗蕊没察觉沈靖衍的颤抖,解释道:“不是,立诚说玫瑰代表爱情,恋人都会送,我买来送你的。”
到了这地步,傅诗蕊还在骗他,沈靖衍心中愈发难受,呼吸困难。
傅诗蕊没注意他的脸色,将花递到他面前。
“靖衍,你怎么不接?”
沈靖衍无心听她说话,只想取过敏药缓解痛苦。
他一急,挥手推开面前的玫瑰。
傅诗蕊手中的花立刻落地,花瓣散落,她皱眉:“沈靖衍,你对立诚的恶意这么大,连花都不能接受?”
见他脚要踩花,傅诗蕊一把推开他。
“嘭”一声,沈靖衍撞上门,背部疼痛。
但他顾不上痛,只觉眼前发黑,呼吸急促,像窒息的鱼。
再不吃药,他将命丧于此,沈靖衍咬牙站起,踉跄爬到柜子前,颤抖着手打开抽屉,取出过敏药,直接吞下。
苦涩刺激他的味蕾,苦得他眼眶发红,嘴角却挂着笑。
再苦,也及时救了自己一命。
他打开窗户,花香散去,刺鼻味消失。
沈靖衍无力地坐在地上,从死亡边缘捡回一命,整个人狼狈不堪。
傅诗蕊已不见,他看着狼藉,无声地笑了。
他平时能闻花香,但喉咙一咳,任何花香都成致命导火线。
傅诗蕊本应清楚,却在关键时刻忘记,只记得李立诚的话。
玫瑰代表爱情。
“但花有命重要吗?”沈靖衍脸色苍白,心中苦涩。
这时,院子外传来傅诗蕊和李立诚的声音。
李立诚自责地说:“诗蕊,都怪我,不是因为我选的花,你也不会和靖衍哥吵架。”
傅诗蕊愤怒地打断他:“你没错!这次是靖衍太过分了,我不会再像小时候一样哄他了!”
“他刁蛮任性!蛮不讲理!这些年我真是看错了他!”错了人!护错了人!”
沈靖衍心中涌起无尽的悲哀。
多年的情感,竟抵不过一束鲜花,抵不过旁人的一句挑拨。
冷风呼啸而至,使他从外冷到内。
这一夜,沈靖衍独自坐到天明。
第二天清晨。
沈靖衍点燃了火盆,将记录着他与傅诗蕊往事的日记本投入火中,连同他们的相册也一并烧毁,火光迅速将那些回忆化为灰烬。
这时,电话铃声突然响起。
沈靖衍一怔,转身拿起电话。
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悦耳的女声:“你好靖衍,我是厉依婷,听说你今天要回上海,我能去机场接你吗?”
沈靖衍一愣,随即意识到对方是他即将结婚的未婚妻。
听到她话语中带着的温柔和一丝谨慎,沈靖衍心中微微一动:“好的,我下午三点到上海,我们机场见。”
挂断电话后,沈靖衍面带微笑,提起行李箱,锁上门,毫不犹豫地离开了居住三年的住所。
那笑容是他对傅诗蕊彻底绝望,也是对未来生活的隐约期待。
沈靖衍神态轻松地上了飞机,丝毫不在意傅诗蕊得知他离去后会有何反应。
飞机冲上云霄的那一刻,他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。
从此,他与傅诗蕊将成为陌路人。
与此同时,傅诗蕊在医院陪伴了李立诚一整夜。
但她总感觉心神不宁,仿佛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。
傅诗蕊不自觉地想起了沈靖衍,心中的不安感愈发强烈。
当医生告知李立诚无大碍,无需住院时,
她迅速将李立诚送回家,随后去找沈靖衍。
走到沈家门前,她突然发现大门紧锁,傅诗蕊眉头紧锁。
她心中一紧,感到一种莫名的焦虑。
傅诗蕊上前试图打开门锁,费了一番周折才将门打开。
她快步走进屋内,发现沈靖衍及其外公的所有物品都已不见。
只剩下空荡荡的房间,令她心中感到一阵寒意。
傅诗蕊意识到,要搬走屋内所有物品,绝非短时间内能完成的事。
她想到了一个令人震惊且心痛的事实:沈靖衍早已计划离开。
那是从何时开始的呢?
傅诗蕊满脸颓然,无论如何也想不通,沈靖衍为何突然离她而去。
但她这段时间也感觉到沈靖衍的异常,似乎他对她越来越冷淡。
可昨天他们还好好的啊?
昨天……
突然,昨天见到沈靖衍的情景浮现在她的脑海中。
他似乎生病了,还在咳嗽,她却拿着玫瑰花靠近他,尽管她知道他咳嗽时闻不得花香。
昨天怎么就忘了呢?她当时到底在想什么?
傅诗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,懊恼得恨不得打自己一拳。
昨天他那么难受,她都没有察觉,明明以前她总是将他捧在手心里呵护。
可昨天她却只想着李立诚。
回想起来,傅诗蕊觉得自己好像失去了理智。
她心中如同刀割。
这时,李立诚从门口进来,声音中满是甜蜜和亲昵:“诗蕊,原来你在这里……”
看到她脸色苍白,他连忙上前,温柔地问:“诗蕊,你怎么脸色这么苍白,是不是生病了?”
说着,他伸手想要摸傅诗蕊的额头,却被她避开。
李立诚的手僵在半空,有些委屈地看着她:“我只是想看看你怎么了,而且我们现在不是在交往吗?”
听到这话,傅诗蕊的脸色一紧。
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当年与沈靖衍共同许下的誓言。
“我傅诗蕊发誓,一生守护靖衍,永远与靖衍相伴,永远保护他。”
一句句誓言如同重锤般击中他们的心,两人的脸色愈发苍白。
他们曾如此虔诚地发誓,她怎么就忘了呢?
这大概就是沈靖衍离开的原因。
这一刻,傅诗蕊感到心如刀割。
李立诚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傅诗蕊的表情,他刚进来时也注意到了这房子的空荡。
心中已有了答案,沈靖衍可能已经离开了。
李立诚心中有些得意,沈靖衍离开是最好的,这样就没有人能阻碍他和傅诗蕊了。
未来,他将与傅诗蕊共同度过。傅诗蕊的婚礼,预示着她未来的生活将充满幸福。
李立诚隐藏着眼中的锐利光芒,缓缓向傅诗蕊靠近。
他轻声安慰道:“诗蕊,不必过于伤心,靖衍原本来宜春是为了守孝,一旦孝期结束,他自然会离开……”
“但你因为我……选择留在宜春,所以他才没有告诉你们吧。”
李立诚提到“因为我”时,语气中流露出难以掩饰的自豪与喜悦。
然而,这些话在傅诗蕊听来,却像是一根针直刺她的心脏,令她痛苦不堪。
是的,他们刚来时,曾约定好要一同返回。
她曾承诺要与他相伴一生,为何会因一个相识不久的人轻易地放弃他。
此刻,傅诗蕊感到深深的懊悔。
不行,沉浸在后悔中无济于事,既然沈靖衍已回上海,她也可以回去。
对,她必须回去向他道歉,向他解释,请求他的宽恕。
傅诗蕊这样想着,立刻站起身,朝门外走去。
李立诚吃了一惊,问道:“诗蕊,你要去哪里?”
“我要去见靖衍,向他说明一切。”
她刚迈出一步,就被李立诚拉住了手臂:“你要去上海?”
傅诗蕊的眼神坚定,思路清晰:“没错,去找靖衍,他不能就这样离开。”
说着,她试图挣脱李立诚的手。
但李立诚不愿放手,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怨:“诗蕊,我知道你担心靖衍,但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?你昨天才向我表白……”
“表白”一词出口,傅诗蕊的神情为之一震。
李立诚误以为是为了他,脸上露出一丝喜悦,正想继续说些什么。
却不知,傅诗蕊之所以震惊,是因为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她对沈靖衍说过的话。
“靖衍,我喜欢你,将来一定要嫁给你,成为你的妻子。”
她明明早已向沈靖衍表白,为何会忘记?
傅诗蕊猛地抽回被李立诚握着的手:“不是的,不是这样的,一切都错了,我真正喜欢的是靖衍……”
说完,她不再理会李立诚,转身快步走向门口。
留下李立诚脸色苍白,独自站在原地,久久没有动作。
傅诗蕊申请请假条回军区也颇费周折,等她终于能前往上海时,已是两天后。
她急匆匆地赶到宜春机场,决心这次一定要向沈靖衍解释清楚。
这段时间她像是被迷惑了心窍,她应该向他道歉,请求他的原谅。
傅诗蕊这样想着,脚步迅速地朝安检口走去。
然而,就在她即将通过安检口时,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。
紧接着,傅诗蕊的手臂被拉住,她回头一看,是李立诚。
他双眼红肿地看着她:“你这次去上海……还会回来吗?”
傅诗蕊看着眼前眼眶红肿的李立诚。
以往只要他露出这样的眼神,她就会心痛不已,对他百依百顺。
甚至将深爱多年的沈靖衍也抛诸脑后。
但现在沈靖衍突然离开,傅诗蕊仿佛彻底清醒过来。
如今再看李立诚的样子,只觉得十分烦躁。
傅诗蕊皱着眉头抽回自己的手:“这要看靖衍,如果他回来,我会和他一起。”
李立诚听到傅诗蕊的话,心中一沉。
之前她对他百般温柔,甚至为了他决定留在宜春。
现在却因为沈靖衍的离开,对他如此冷淡。
不行,不能就这样让她离开,他不能让她走。
李立诚心中暗自计划着。
他低下头,神情显得更加悲伤:“诗蕊,你们也知道我叔叔婶婶的性格,如果你走了不回来,他们真的会打死我……”
“……我并不是想阻止你去找靖衍,但如果你不回来的话,……我能去上海找你吗?”
李立诚说着,脸色变得更加苍白。
傅诗蕊皱眉看着李立诚,正想说些什么。
就听到广播里播报:【各位旅客请注意,由宜春飞往上海的中国南方航空CW12821航班的检票口即将关闭,请还未检票的旅客抓紧时间检票。】
傅诗蕊不想再与他在这里浪费时间,随口应付道:“检票的时间快到了,我得先去检票,至于你的事,等我见到靖衍再说。”
说完,她不再理睬他,转身快速地去检了票,走进登机口。
李立诚看着她头也不回的背影,脸色变得有些僵硬。操之过急。
傅诗蕊,一名军人,目前服役于宜春军区,轻易不得调动。
她此次只是暂时休假,必定会重返岗位。
想到这点,李立诚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些。
……
傅诗蕊独自经过数小时飞行,终于抵达上海。
一落地,她便急不可耐地乘车直奔沈家。
沈靖衍的父亲是军官,母亲也毕业于军校,沈家在上海是有名的军政家族。
沈家位于上海静安区,一座三层红瓦白墙的建筑矗立于此。
傅诗蕊原以为会像以前一样,看到的是三年前那般宁静的环境。
然而,她一下车便听到了屋内传来的喧嚣声,显然里面聚集了不少人。
她不禁皱眉,因为在她的印象里,沈家人向来喜欢安静。
即便是欢迎沈靖衍回家,也不该如此热闹。
难道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?
这样的念头在她心中涌起,带来了一丝不安。
她必须找到靖衍,把事情解释清楚。
傅诗蕊没有犹豫,上前按下了大门的门铃,不久便听到了脚步声。
紧接着,大门被打开,沈靖衍的母亲叶婷出现在门口。
傅诗蕊见状,立刻笑着打招呼:“伯母,好久不见。靖衍回来了吧,我是来找他的,我想见见他。”
叶婷看到傅诗蕊时,微微一愣,回想起儿子最近跟她提及的一些事。
她对傅诗蕊并无好感,但也不愿场面太难看。
叶婷开口:“靖衍现在不在家,他有事出去了。我已经知道了你们之间的事情,以后就别来找他了……他即将结婚。”
傅诗蕊听到这话,大脑一片空白,仿佛遭受了晴天霹雳。
“……结……结婚?怎么可能,靖衍怎么可能结婚?”
叶婷面无表情地看着她,一言不发。
傅诗蕊闭上眼睛,尽力压制内心的惊慌。
她上前微微向叶婷鞠躬,声音带着一丝沙哑:“伯母,我和靖衍之间有些误会,请您允许我见他一面,可以吗?”
叶婷看着眼前微微弯腰的女孩,心中不禁叹息。
她从小看着傅诗蕊长大,也清楚她对自己儿子的感情。
但在靖衍认识傅诗蕊之前,就已经订下了娃娃亲。
那时她觉得靖衍还小,想着等他长大后再处理。
长大后,叶婷原本以为沈靖衍会退掉那门娃娃亲,选择眼前的这个女孩。
半个月前,叶婷最后一次试探性地询问他时,还想着如果儿子拒绝,她会帮他退婚。
然而,儿子竟然一口答应了。
这次回来,听了他的话,她才知道了所有的真相。
叶婷收回思绪,对傅诗蕊说:“你和靖衍的事情他都告诉我了,既然你已经有了别的选择,就不要再耽误他了。你还是回去吧。”
说着,她便要转身进屋,却被傅诗蕊一把拦住。
傅诗蕊焦急地说:“伯母,您和靖衍真的误会了,我没有别的选择,这次回来就是为了和靖衍说清楚的。”
“求您就让我见见他吧。”
叶婷忍不住刺她一下:“没有别的选择?可我听靖衍说你前两天才跟一个叫李立诚的男人表白?”
傅诗蕊脸色一白,一时不知如何回应,这件事确实是她的不对。
叶婷最终无奈地摇头:“我没有骗你,靖衍现在确实不在家。”
说完,她不再理会傅诗蕊,转身进屋。
留下傅诗蕊站在原地,目光呆滞。
而被他们一直提及的沈靖衍,此时正在裁缝店里试穿婚服。
他身上穿着手工定制的西装,显得身材挺拔,气质非凡。
沈靖衍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,感到非常满意。
他想了想,转身看向不远处的沙发上,问道:“你觉得这件怎么样?”
沙发上坐着一位身穿军装的美丽女人,五官精致,气质清冷。
尽管她全身散发着军人的气势,但看向沈靖衍的眼神却充满了温柔和……欣赏。
厉依婷慢慢走到沈靖衍身旁,嘴角带着一抹迷人的微笑。
她微微靠近沈靖衍的耳边,轻声说:“很俊朗。”
沈靖衍的身体瞬间僵硬,耳根有些泛红。
厉依婷看在眼里,嘴角的笑意更浓。
她随即问沈靖衍:“那就选这套?”
沈靖衍点点头,表示同意。头。
随后,两人并肩走回沈家。
却在门口遇到了未曾离去的傅诗蕊。
傅诗蕊目睹沈靖衍与一位陌生女子携手步出车外,情绪激动,眼眶泛红。
她声音颤抖,充满怀疑:“……靖衍,你真的要结婚了吗?”
沈靖衍握紧厉依婷的手,目光冷漠,仿佛看待一个陌路人,语气淡漠。
“是的,我即将步入婚姻的殿堂。”沈靖衍瞥了厉依婷一眼,语气转为柔和。
“这位是我的未婚妻,未来的妻子,厉依婷。”
傅诗蕊呆立不动,脸上交织着震惊、懊悔、困惑和迷茫。
她摇着头,不愿相信沈靖衍的话。
“……靖衍,你在开玩笑吧,是不是因为我向李立诚表白,所以你才这样生气……”
“对不起,我的确做错了,但我们能否像以前那样重新开始?”
沈靖衍断然拒绝:“不可能。你不是有李立诚吗?为何还要来找我?”
“况且,我现在已有未婚妻,以后请保持距离。”
说完,他不再理会傅诗蕊,转而对厉依婷微笑:“我们进去吧。”
厉依婷回以微笑,点头表示同意:“好的。”
然而,他们刚迈出一步,傅诗蕊便拉住了厉依婷的手臂:“靖衍,你不能这样对我们,我们曾承诺要永远在一起,难道你忘了吗?”
沈靖衍不愿再与她纠缠,面无表情地抽回手臂。
“那些都是过去的事,你们不也忘记了吗?以后我们还是做陌生人吧,即使相遇也无需打招呼。”
傅诗蕊的瞳孔紧缩,眼中似乎燃烧着怒火。
她试图再次拉住沈靖衍,却被厉依婷伸手挡住。
“傅小姐,请自重。靖衍现在是我的未婚夫,不是你想触碰就能触碰的。”
傅诗蕊不甘示弱地反驳:“我和靖衍从小一起长大,我们的感情不是你说插足就能插足的。”
厉依婷微微一笑,但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芒,随即消失。
她的声音依旧平静:“无论你们的感情有多深,他选择了我,我会好好照顾他,不再让他受到任何伤害。”
“而且,傅小姐没有资格在这里大喊大叫,毕竟你自己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清楚。”
对于沈靖衍和傅诗蕊的过去,厉依婷略知一二。
沈靖衍回来那天,他们曾深入交谈,他没有隐瞒任何事情。
傅诗蕊知道厉依婷指的是李立诚,脸色瞬间变得不自然。
傅诗蕊还想争取,她对沈靖衍说:“靖衍,你知道我真正关心的只有你。”
关心他?
但如果所谓的关心意味着时刻保护李立诚,只要与他有关的事情就能立刻放弃自己甚至诋毁自己,那么这种关心,沈靖衍宁愿不要。
现在从她口中听到“关心”这个词,沈靖衍只觉得无比讽刺,甚至令人作呕。
他冷冷地看着傅诗蕊:“你可怜李立诚也好,真心喜欢他也罢,都与我无关了,以后不要再来找我。”
说完,他拉着厉依婷走进沈家,大门“嘭”的一声关上,将傅诗蕊彻底隔绝在外。
一阵寒风掠过,傅诗蕊感到全身冰冷,心也逐渐变得冰冷。
傅诗蕊请的假即将到期,但她还没有和沈靖衍解释清楚。
更何况他即将结婚。
无奈之下,傅诗蕊用在宜春三年积累的军功,费尽口舌换来了一次重新调回上海的机会。
她决定不回宜春,而是回到上海军区,因为她不想就这样放弃沈靖衍。
接下来的几天,傅诗蕊想尽各种办法想和沈靖衍说句话,希望他能改变心意。
但沈靖衍决心不再与她有任何瓜葛。
傅诗蕊调回上海军区后,惊讶地发现厉依婷竟然是她的上司。
傅诗蕊感到非常憋屈,还没等她反应过来,就被厉依婷安排了许多外勤任务。
作为军人,她必须服从命令,因此被派去执行为期一周的任务。
这导致她没有时间去请求沈靖衍的原谅。
而在千里之外的李立诚,等待了几天发现傅诗蕊还没有回来,终于感到有些慌张。
他跑到军区打听傅诗蕊的情况,却被告知她已经调回上海,再也不会回来了。
他就这样被傅诗蕊像破抹布一样丢弃了。紧握的拳头,眼中透露出无法抑制的挫败感。
当他返回李家时,便听到婶婶阴阳怪气的声音。
“哎,那个常送你回来的女兵怎么没见着?哦,听说她已经回上海了……”
“我还当你真攀上高枝了呢,怎么他们离开时没带你一起走啊?”
“真以为自己是凤凰呢,到头来还是只山鸡……”
李婶婶的话语愈发尖酸刻薄,李立诚的脸色愈发苍白。
他没有反驳,只是紧闭嘴唇,默默地回到自己狭小的房间。
独自一人时,他才让自己的情绪释放,痛哭起来。
不知过了多久,他抬起红肿的眼睛,眼中充满了决心。
他不想再忍受这种每天被贬低和侮辱的生活,因此他不会放弃傅诗蕊。
他决定去寻找傅诗蕊。
那晚,李立诚悄悄登上了前往上海的火车。
……
“明天就要举行婚礼了,紧张吗?”沈靖衍坐在沙发上,听着电话那头颜凛的声音。
沈靖衍笑着回答:“还好,只是你不能来参加有点遗憾。”
颜凛也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没办法,马上就要放寒假了,学校里有很多事要处理……”
说完这个,他突然想起什么,又说:“我昨天回家,听我妈说,李立诚好像失踪了,靖衍,你说他不会去上海找你那个青梅竹马傅诗蕊了吧?”
沈靖衍愣了一下。
这些天傅诗蕊虽然没有再出现在他面前。
但他也听说了,傅诗蕊又被调回了上海军区。
而且厉依婷还是她的领导,这几天为了不让她来打扰自己,就派她去出任务。
不过这些都跟他没有关系了。
他平静地笑了笑:“我不知道,这些都不是我应该关心的事。”
“也是,你现在应该关心的是你现在的媳妇儿,她对你好吗?”
颜凛也不再提那些扫兴的人,话题立刻转到厉依婷身上。
沈靖衍正准备开口时,房门突然被打开。
沈靖衍转头一看,厉依婷一身军装正好从门口走进来。
他们在昨天就已经领了证,只差明天的婚礼了。
所以他现在跟着厉依婷住在上海军区家属院。
厉依婷看着他穿得单薄坐在沙发上,就去卧室拿了一床毛毯盖在他的身上。
原本还有些冷的身体瞬间暖和起来。
沈靖衍冲她笑了笑。
电话那头的颜凛见沈靖衍半天没有回话,疑惑道:“靖衍?你还在听吗?”
沈靖衍立刻回答:“恩,我在听……她对我很好,你不用担心。”
“那就好,不早了你早点休息,明天做个帅气的新郎。”
“好。”
挂断电话后,沈靖衍就听到厉依婷温柔的声音:“刚刚是在说我吗?”
“恩。”沈靖衍点头,“说你对我很好。”
厉依婷笑着握住沈靖衍放在毛毯上的手指。
沈靖衍见厉依婷神情有些疲惫,轻声说:“去休息吗?”
厉依婷看向他的眼神像是带着深意。
沈靖衍一下子明白她的意思,连忙解释:“我不是这个意思,我是看你好像很累,所以问你要不要休息?”
厉依婷见他不好意思的样子,心里柔成水。
她连着毛毯把他抱住,头搁在他的肩上:“没事,还撑得住。”
沈靖衍知道她是为了明天举办婚礼后,能够有几天婚假陪他去东北看雪。
虽然这两天才会抓紧把积累的军务处理完。
沈靖衍想了想还是说:“其实你不用这样的,我们不去也是可以的。”
厉依婷摇摇头:“我知道你喜欢雪,趁着现在能请到假就陪你去了,以后可能真的没什么机会陪你出去玩,你不要怪我才好。”
“怎么会,”沈靖衍伸手回抱住厉依婷,想了想还是问了出来,“厉依婷,我们只不过见过几面而已,为什么你会对我这么好?”
厉依婷低头对上沈靖衍疑惑的眼眸,声音低低:“如果我说我很早就见过你,你信吗?”
沈靖衍一愣,这他倒是没想到。
他和厉依婷的娃娃亲,是他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就订下的,那时厉依婷四岁。
后来,听说厉依婷跟着父母去了广州军区,一呆就是二十年。
中间好像没怎么回来过,她是在那里见到他的?
厉依婷看出他的疑惑:“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回来过一次,就见到了你,也知道你是我的未婚夫。”
却没告诉他,那次回来本来是为了退婚的,但见到他后改变了主意。她心中涌起了前所未有的渴望,想要与他共度余生。
厉依婷曾意识到他身边有个对他关怀备至的青梅竹马,一度认为自己与他无缘。
然而,命运的安排总是出人意料,他最终成为了她的伴侣。
她决心要用一生的时间来呵护他。
思绪从回忆中抽离,厉依婷注意到身旁的沈靖衍已经没有了动静。
她凝视着他,发现他已靠在她身上沉沉睡去。
她眼中流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,轻轻地将手伸进他的臂弯,小心翼翼地扶起他。
沈靖衍皱了皱眉头,睁开眼睛,随即露出笑容,随着她的动作站起身来。
厉依婷小心翼翼地将他扶进卧室,让他躺在床上。
沈靖衍在床上调整了一下姿势,找到了一个更舒适的位置,继续他的梦乡。
厉依婷在他额头上轻吻了一下,然后转身回到了书房。
还有未完成的军务需要处理,她打算在今天解决。
接下来的一周,她可能都没有时间处理这些事务。
与此同时,傅诗蕊站在营地外,脸上写满了苦涩。
她想到明天是沈靖衍的大喜之日,心中涌起一股失落。
“靖衍,我就这样失去了你吗?”她自言自语。
第二天,婚礼的日子终于到来。
沈靖衍身着新西装,站在身穿军装的厉依婷身旁,在国营饭店的宾客间穿梭敬酒。
他手中的并非酒水,而是厉依婷早已为他准备的清水。
而厉依婷手中,却是真正的酒。
沈靖衍看着她与战友们一一敬酒,心中不禁有些担忧。
他找到一个机会,悄悄将厉依婷的酒换成了清水:“饮酒过量对身体不好。”
厉依婷笑着靠近他,嘴里带着淡淡的酒香:“好的,我听你的。”
沈靖衍闻言,心中涌起一股柔情。
婚宴持续了一整天,当沈靖衍和厉依婷回到家属院时,夜幕已经降临。
他们一下车,就看到傅诗蕊站在门口,似乎在等待着他们。
沈靖衍本不想理会她,但傅诗蕊还是走了过来。
她定睛看着沈靖衍,他身穿西装,身姿挺拔,气质非凡。
这是她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模样。
傅诗蕊声音哽咽地叫了一声:“靖衍……”
然而,沈靖衍连看都不看她一眼,眼中闪过一丝失落。
“……靖衍,你真的打算以后都不理我了吗?毕竟我们从小一起长大。”
沈靖衍对傅诗蕊的态度坚决,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:“我之前已经说得很清楚了,以后我们就当作陌生人吧。”
厉依婷也开口了:“靖衍现在是我丈夫,和你没有任何关系。既然你不珍惜他,自然有人懂得珍惜。”
她宣示了主权,然后挽着沈靖衍的手走进了家属院。
留下傅诗蕊站在门口,一脸茫然,久久无法回神。
……
厉依婷拉着沈靖衍回到家,立刻紧紧抱住他。
“靖衍,你是我的,以后不要再想其他人了,好吗?”
沈靖衍没想到厉依婷也会感到不安,他点头答应:“好。”
话音刚落,他就被厉依婷拉进了卧室。
沈靖衍一个踉跄,本能地搂住了厉依婷的腰:“厉依婷……”
“你应该叫我老婆或者依婷。”
厉依婷直视着他,沈靖衍有些招架不住:“依婷……”
厉依婷满意地笑了,将他推倒在床上。
今天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,沈靖衍自然知道将要发生什么。
但当厉依婷伸手解开他的衣服时,他还是吃了一惊,急忙按住她的手。
他结结巴巴地说:“我自己来,而且我想先洗澡。”
忙碌了一天,洗个热水澡也能放松身心。
厉依婷停下了动作,点头同意:“好,那我先去洗。”
说完,她起身走进了浴室。
沈靖衍洗完澡出来,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。
厉依婷半躺在床上,翻阅着军报,听到动静,抬头说道:“天气很冷,快过来,别感冒了。”
沈靖衍穿着背心,钻进了温暖的被窝。
他躺好后,厉依婷也放下了军报,挨着他躺下。
她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他,直到他感到有些不自在。
沈靖衍正准备开口,厉依婷却突然靠近,温柔地吻上了他的薄唇。
“呜……”沈靖衍发出低沉的喘息,身体瞬间变得僵硬。
虽然他并不排斥与厉依婷亲近,但内心还是有些紧张。
厉依婷感觉到了他的紧张,稍微退开了一些,眼中闪烁着星光,注视着他。“别紧张,我们慢慢来,好不好?”
沈靖衍注视着趴在他身上、面带潮红的厉依婷,他能清晰地感受到她眼中对自己的渴望。
厉依婷察觉到沈靖衍眼中的紧张,轻叹一声,她并不打算强迫他。
正当她准备从他身上移开时,沈靖衍却伸出手,紧紧抱住了她的腰。
两人的鼻子轻轻相触,呼吸交织在一起。
厉依婷有些惊讶:“靖衍,你这是……”
沈靖衍只是轻轻地将她的头扣住,微微抬起头,将自己的唇瓣递向她。
厉依婷的眼神一沉,急切地迎上前,亲吻他的唇。
他们的唇舌热烈地交织,直到沈靖衍感到有些喘不过气来。
厉依婷这才缓缓松开,转而亲吻他的脖颈、耳垂、喉结等敏感部位。
“嗯……”沈靖衍情不自禁地发出低沉的呻吟。
听到这声音,厉依婷仿佛得到了巨大的鼓舞,手指的动作变得更加大胆。
她迅速地脱去沈靖衍的睡衣,火热的唇再次覆盖上他的。
这一夜,春意盎然,充满了激情和色彩。
……
第二天早晨。
沈靖衍睁开朦胧的双眼,看到厉依婷正撑着头,满眼满足地注视着他。
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昨晚的温馨画面,耳朵瞬间变得通红,他刚想侧身避开她的目光。
“啊……”沈靖衍轻呼一声,感到身体有些酸痛,尤其是腰部。
厉依婷立刻紧张起来:“是腰疼吗?”
她一边说着,一边伸手进被窝,轻柔地为他按摩腰部。
沈靖衍不由自主地缩了一下,急忙摇头:“我没事,你不用……”
厉依婷却没有停止按摩:“我帮你揉揉,你会感觉好些。现在还早,你可以再睡一会儿。等我们拜访完父母后,下午就去机场,好吗?”
沈靖衍点点头,重新闭上了眼睛。
确实,他还需要再休息一会儿,否则下午去机场肯定会精神不振。
厉依婷看着身旁的男人再次沉入梦乡,她低头轻吻他的唇角。
她的手继续为他按摩腰部,以缓解他的疲劳。
当沈靖衍再次醒来时,已经是上午9点了。
两人起床整理好,便前往沈家。
沈靖衍的父母,沈军山和叶婷,已经在门口等候。
沈靖衍挽着厉依婷的手,上前打招呼:“爸,妈。”
厉依婷也跟随着叫道:“爸,妈。”
沈军山和叶婷对这个儿媳非常满意,满脸笑容地点头:“好,好,进去吧。”
随后,厉依婷与沈军山交谈,而叶婷则拉着沈靖衍走到一旁。
沈靖衍看出母亲似乎有话要说,但又不知如何开口。
他问道:“妈,怎么了?”
叶婷示意他看向角落,说道:“喏,那是傅诗蕊送给你的新婚礼物,一大早就送来了,我也不好拒绝……”
沈靖衍看向角落的盒子,脸上没有丝毫波动。
“妈,不管是什么,都与我无关。你帮我处理掉吧。”
叶婷点点头:“好,对了,你们什么时候出发去东北?”
沈靖衍回答:“今天下午,估计晚上就能到达那边。”
叶婷笑着拍拍儿子的手:“看得出来依婷对你很好,竟然真的挤出假期陪你出去玩。你可要好好珍惜,以前的事情都不要再想了。”
沈靖衍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厉依婷,点点头:“妈,我知道,我会和依婷好好过日子的。”
“恩,那就好。等你们回来不久就要过年了,时间过得真快。”叶婷感慨道。
沈靖衍挽着母亲的手:“妈,放心吧,以后都不会让您操心了。”
“好。”叶婷看了看时间,马上就要中午了,于是起身,“你去陪你爸说说话,我去做饭了。”
沈靖衍看到父亲已经和厉依婷开始下棋,他决定不去打扰。
他连忙跟在母亲的身后:“妈,我还是帮你吧,就不去打扰他们了。”
吃完中饭后,沈靖衍告别父母,跟着厉依婷前往上海机场,登上了飞往哈尔滨的飞机。
四个小时后,飞机降落在哈尔滨机场。
不久,厉依婷挽着沈靖衍的手走出机场。
她整理了一下沈靖衍脖子上的围巾,又看了看外面正在飘落的雪花。
“你冷吗?要不要再到行李箱拿一件衣服出来穿上?”
沈靖衍一看到雪就感到非常开心,摇摇头:“没事,我们先去旅馆吧。”
厉依婷见沈靖衍的手还是温暖的,便放心了。也就没再说什么。
抵达旅馆房间,暖气十足,沈靖衍便脱下外套,兴奋地走到窗边欣赏雪景。
厉依婷也跟随而来,注意到他眼中流露出的渴望,提议道:“我们去堆雪人吧?”
沈靖衍一怔,犹豫地问:“真的可以吗?”
厉依婷感到困惑:“当然可以,只要做好保暖,不让自己受冻,我会确保你温暖的。”
沈靖衍听后,内心深受触动。
过去,因为健康原因,傅诗蕊总是限制他的自由,寒冷天气更是不让他出门。
他习惯了这种待遇,并无怨言,知道她是为了自己好。
然而,厉依婷并未将他视作温室中的花朵,认为只要知道保护自己,想出去玩是完全可以的。
这一刻,沈靖衍感到自己的心态发生了巨大的变化。
突然,他感到嘴角被温暖的东西轻咬,沈靖衍立刻回过神来。
厉依婷询问:“你在想什么?”
沈靖衍微笑着摇头:“没什么,我要去玩雪了。”
过去的已经过去,无需再想。
更重要的是把握现在和未来。
厉依婷没有继续追问,只是帮他穿上外套,围上围巾,戴上手套,并让他换上一双防水棉鞋。
然后,她带着他走出了房间。
那天,沈靖衍玩得非常开心,前所未有的尽兴。
他眼中满是感激,紧紧拥抱厉依婷:“以前我只能远远地看着雪,今天真的非常感谢你。”
厉依婷看着他含笑的眼睛,嘴角也露出了笑容,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。
沈靖衍的耳朵立刻变得通红,但他还是点了点头。
厉依婷依偎在他的肩膀上,脸上的笑容无法抑制。
晚上。
屋外的大雪仍在持续,屋内却温暖如春。
房间中央的大床上,两人的身影交织在一起,不知疲倦。
偶尔可以听到女子的轻吟和男子的喘息。
过了很久,沈靖衍终于无力地说:“可以了,依婷……”
厉依婷最后亲吻了他一下,便放过了他,起身去隔壁卫生间拿了一块温热的毛巾。
她坐回床边,帮沈靖衍擦拭身体,见他眼睛都睁不开,温柔地说:“睡吧,我今天不会再缠着你了。”
不久,沈靖衍便沉沉入睡。
厉依婷帮他擦完身体后,把毛巾放在一边,也上床抱着他,满足地睡去。
这边两人相依而眠,情感深厚。
另一边,傅诗蕊却感到头疼。
上海军区家属院。
傅诗蕊刚洗漱完毕,准备上床休息,突然接到军区门口警卫室的电话。
“傅团长,这里有个男人说是来找你的,你过来看看。”
听到这话,傅诗蕊眉头紧锁,男人?找她?谁会来军区找她?
她沉思片刻后回答:“好,我马上就来。”
挂断电话后,她穿上军大衣前往军区。
远远地,她看到一个穿着单薄的男人站在军区门口,身体蜷缩,瑟瑟发抖。
傅诗蕊走近,还没来得及反应,就感到一个身影朝她冲来,整个身体猛地撞在她身上。
“诗蕊,我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傅诗蕊一愣,竟然是李立诚。
他真的来到了上海。
她推开面前的李立诚,皱眉问道:“你怎么突然来上海了?”
李立诚看着傅诗蕊没有惊喜的表情,心里一阵酸楚。
但他已经做好了充分的准备,这次来了也找到了她,不会轻易离开。
他用可怜的表情看着傅诗蕊,开始讲述他这几天的经历。
“我被叔叔婶婶赶出来了,无处可去,只能来找你。而且我刚到上海时,身无分文,还被抢了包裹,我现在又冷又饿……”
李立诚尽量让自己显得可怜,这样傅诗蕊就不会轻易赶他走。
傅诗蕊感到无奈,她不想李立诚留在这里,以免沈靖衍误会。
虽然他现在已经结婚了,但她还是不想放弃。
她依然不相信沈靖衍就这样放弃了他们多年的感情。
毕竟他们之间有太多回忆,这是厉依婷无法比拟的。
眼前最重要的是先处理好李立诚的事情。
傅诗蕊想了想,对李立诚说:“今天已经很晚了,我先带你去休息,其他事情明天再说。”
李立诚点头,跟着傅诗蕊离开。
最后,傅诗蕊给李立诚买了一碗面,带他在军区附近找了一家旅店。招待所。
临行前,李立诚试探性地询问:“诗蕊,你与靖衍哥的误会解释清楚了吗?”
傅诗蕊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,并未回应,便转身离去。
回到自己的住处,傅诗蕊躺在床上,心中充满了忧虑。
经过一番深思熟虑,她决定不能让李立诚在上海逗留太久,计划第二天就为他购买回宜春的车票。
如果必要的话,她愿意再给他一些资金支持,即使他被赶出家门,也能独立生活。
带着这样的想法,傅诗蕊渐渐进入了梦乡。
但事情真会如她所愿发展吗?
第二天。
傅诗蕊一大早就前往招待所,找到李立诚,想要和他说清楚。
“你的家在宜春,我认为你最好还是回去。如果你无处可去,我这里有些钱,足够你暂时使用。”
“你可以找份工作,即使没有你叔叔婶婶的帮助,你也能自食其力……”
李立诚听到这些话,眼眶立刻红润起来:“诗蕊,你要赶我走吗?可你之前不是向我表白了吗?我们现在难道不是恋人关系吗?我留下来陪你不好吗?”
傅诗蕊听他又提及表白的事,意识到自己有错,但她现在的想法非常明确。
她对李立诚没有感情,也不会选择与他在一起。
她稳定了情绪,严肃地对李立诚说:“立诚,这件事我做得不对,我向你道歉。但我必须告诉你,我心中只有靖衍一人,所以很抱歉。”
李立诚听到这话,脸色变得苍白,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对他温柔备至的女人。
他心中闪过无数念头,让他回去是不可能的。
但他该如何说服傅诗蕊让他留下呢?
李立诚思考了几秒钟,用一种可怜的眼神看着傅诗蕊:“诗蕊,我知道你喜欢靖衍哥,我甚至可以帮你向他解释,但你能让我留在上海吗?我不想回宜春。”
“……我也可以在这里找份工作,自力更生,不会给你带来任何麻烦,可以吗?”
傅诗蕊其实并未改变初衷,但听到他愿意去向沈靖衍解释,她有些动摇。
她已经多次向沈靖衍解释,但他总是不听,总以为她在骗他。
如果由李立诚去解释,或许他会更愿意相信。
但现在沈靖衍并不在上海,她无法立刻带李立诚去找他。
或许可以让李立诚在上海多留几天。
李立诚见傅诗蕊沉默不语,觉得有机可乘,也看出沈靖衍并没有原谅她。
他更加坚定了不能离开的决心。
他又说了许多,最终傅诗蕊同意让他多留几天。
哈尔滨。
沈靖衍在半梦半醒之间,看着外面明亮的天光,轻声说道:“好困,不想起床。”
厉依婷伸手帮他整理被子:“不想起床就不起床,反正也没什么事情。”
但过了一会儿,沈靖衍还是睁开眼睛坐了起来:“还是算了,你特意请假陪我来这里玩,不能这样浪费时间。”
厉依婷也笑着起床,看了一眼外面的天气:“外面的雪好像停了,等会儿我带你去街上逛逛,听说晚上市中心会有冰雕展,到时候我们一起去欣赏。”
“好的。”沈靖衍笑着点头。
两人迅速整理好自己,然后外出吃早餐。
接着手牵手走在街头。
由于前两天的大雪,路上都被雪覆盖。
厉依婷担心沈靖衍的鞋袜会湿,便干脆蹲在他面前:“来吧,我扶着你走,到了干净的地方再放开你。”
沈靖衍本想拒绝,但见女人非常坚持。
他最后无奈地依靠在她身上,嘴角却露出一丝笑意。
周围的行人都羡慕并祝福地看着他们。
沈靖衍有些不好意思,微微低头,更靠近厉依婷。
心中却感到甜蜜无比,曾经以为和傅诗蕊在一起是最幸运的。
现在他才明白,厉依婷才是他命中注定的伴侣。
沈靖衍和厉依婷去了哈尔滨最大的商贸城逛了一圈,购买了许多物品。
包括要带回的特产,吃的用的应有尽有。
沈靖衍看着手里提不下的东西,有些惊讶。
“我怎么买了这么多,这要怎么带回去啊?”
厉依婷站在一旁,笑着建议:“这些都是要带回上海的,我们不如直接找个邮局寄回去?”
沈靖衍眼睛一亮:“这是个好主意。”
于是两人去了邮局,将所有东西都寄了出去。
晚上。
两人吃完晚饭后,打车前往市中心的冰雕展。
冰雕展的场地非常广阔,到处都有精美的冰雕。
沈靖衍看得目不暇接,以前他只听说过……从未有机会亲临此地。
现在终于大开眼界。
“哇,这雕刻得太逼真了。”
沈靖衍指着一束郁金香的冰雕,每朵花都含苞待放,仿佛触手可及。
接着他看到一座冰雕宫殿,同样赞叹:“这太壮观了,简直栩栩如生。”
“这个也很美……”
“这个雕工真不错……”
沈靖衍在冰雕展览中兴奋地穿梭,几乎对每件作品都赞不绝口。
厉依婷从未见过他如此健谈的一面。
她默默跟随,面带微笑,欣赏着他的快乐和嬉戏。
这时,天空中又开始飘起细雪,沈靖衍更加兴奋。
但随着雪势加大,厉依婷注意到沈靖衍的手变得冰冷。
她紧紧抱住他:“已经很晚了,天气也越来越冷,我们回去吧,别感冒了。”
沈靖衍蜷缩了一下,点头同意:“好的。”
刚进旅馆房间,沈靖衍就感到身体不适,喉咙也开始不舒服。
一直关注着他的厉依婷立刻察觉,迅速拿来他的药并递上一杯温水。
“先吃药,然后早点休息。”
沈靖衍接过药吞下,就着她的手喝了一口水。
然后他脱下外衣,躺在床上休息。
厉依婷坐在床边,轻声说:“睡吧,我在这里守着你。”
沈靖衍点头,侧身睡去。
厉依婷知道沈靖衍身体虚弱,一旦感冒会持续很久。
所以那晚,她不敢有丝毫松懈,不时检查他是否发烧。
沈靖衍睡得很沉。
厉依婷几乎一夜未眠。
第二天,沈靖衍得知后感到内疚,让厉依婷休息,没有出门。
之后他们又在哈尔滨游玩了几天,才返回上海。
到达上海军区家属院时,已是傍晚。
厉依婷被军区的人临时叫走,临走前还叮嘱他:“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,你早点休息,不用等我。”
沈靖衍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
厉依婷走后,沈靖衍将房子彻底打扫了一遍,房子立刻焕然一新。
正当他准备洗漱时,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。
沈靖衍以为是厉依婷,笑着去开门:“你是不是忘记带钥匙……”
但看到门口的人时,沈靖衍的笑容瞬间消失:“怎么是你?”
来人正是傅诗蕊。
她清楚地看到沈靖衍原本微笑的脸瞬间变得冷漠。
他以为是厉依婷吗?傅诗蕊心里很不是滋味。
她看着沈靖衍,声音沙哑:“靖衍,我们有必要闹成这样吗?你为什么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?”
沈靖衍看着傅诗蕊,没有了往日的温情:“傅团长,你清楚,我已经结婚了,还是你上司的丈夫。”
傅诗蕊闭上眼睛:“没关系,我可以等,我不相信我们多年的感情会比不上一个你没见过几面的厉依婷。”
沈靖衍感到无语,他现在才意识到傅诗蕊如此无理取闹。
他不想再跟她说话,想要直接关门。
却被傅诗蕊拦住:“靖衍,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也没用,那你跟我去见一个人,让他跟你解释好不好?”
沈靖衍不耐烦地推开她:“不去,傅诗蕊你怎么就不明白,我不喜欢你了,谁来都没用。”
说完,‘啪’的一声,他果断地关上门,将她关在门外。
傅诗蕊看着紧闭的房门,心中剧痛,但眼神异常坚定。
她停顿了一下,转身离开。
沈靖衍觉得自己的好心情都被傅诗蕊破坏了,一个人愣愣地坐在沙发上。
直到旁边坐下来一个人:“你怎么坐在这里发呆?”
沈靖衍这才回过神,看向旁边的厉依婷:“你什么时候回来的?”
厉依婷回答:“刚到家,你怎么了,有人惹你生气了?”
沈靖衍不想提傅诗蕊影响心情,于是摇了摇头:“没什么,饿吗?我去给你下碗面。”
说着他就去了厨房,十分钟后端来一碗面放在餐桌上。
厉依婷也走过来,似乎想到了什么,她看向沈靖衍。
“我刚才回来时听说了一件事,前两天晚上有个男人来军区找傅诗蕊……”
沈靖衍眉头一皱,男人?又想到之前听颜凛说的李立诚失……踪迹成谜。
李立诚真的抵达了上海吗?
沈靖衍注视着厉依婷,思索片刻,决定告诉她傅诗蕊来访的事。
厉依婷听后,眉头紧蹙,却未发表意见。
她轻轻拍了拍沈靖衍的肩膀,说道:“若不想见他,便不见,无需因他而动怒。”
沈靖衍点头回应:“我明白。”
然而,即使他不主动招惹,麻烦却自行找上门来。
次日。
厉依婷前往军区工作,沈靖衍计划回娘家一趟。
他需要清点从哈尔滨寄回的物品。
他刚踏出家属院,便被一人挡住去路,竟是李立诚。
“靖衍哥,我有些话想对你说,不知你是否有空闲?”
沈靖衍却认为他们之间并无共同话题,直接拒绝:“我很忙,而且我们无话可说。”
他说完便试图绕过李立诚离开。
李立诚却拉住他的手臂,哀求道:“靖衍哥,帮帮我吧,我被父母赶出家门,除了投靠诗蕊,我无处可去……”
沈靖衍挣脱手臂:“这是你们的事情,与我无关。”
李立诚却纠缠不休:“但诗蕊会听你的话,你能帮我劝劝她吗?我想留在上海。”
沈靖衍被他的无耻行径气笑:“李立诚,你脑子有问题吗?你与我有何关系,我为何要帮你?”
李立诚脸色一变,突然抬眼望向对面。
他眼眶泛红,再次伸手拉住沈靖衍:“靖衍哥,你就原谅诗蕊吧,她……啊……”
沈靖衍还未反应过来,李立诚已摔倒在地,显得十分狼狈。
他可怜兮兮地望向对面走来的女人:“诗蕊……”
沈靖衍愣了一秒,随即露出冷笑。
这种把戏屡见不鲜,演戏的人不累,观众却已疲惫。
傅诗蕊走近,扶起李立诚,皱眉问道:“你没事吧?”
李立诚吸了吸鼻子:“没事,只是脚有点疼。”
他又看了看沈靖衍,“诗蕊,你也别怪靖衍哥,他不是故意的……”
话未说完,被一个冰冷的女声打断。
“他当然不是故意的,他根本没碰到你。”
是厉依婷。
她脸上带着怒容,瞥了李立诚一眼,那锐利的目光让他感到害怕。
这人是谁?竟有如此气势。
厉依婷转向沈靖衍时,目光立刻变得柔和。
她走到沈靖衍身边,握住他的手,关切地问:
沈靖衍笑着摇头:“我没事。”
李立诚看着两人紧握的手,震惊不已,他看了看傅诗蕊,又看向沈靖衍,疑惑地问。
“靖衍哥,你们……”
沈靖衍冷漠地看着他:“这是我妻子,我已经结婚了,你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。”
说完,他与厉依婷携手离去。
沈靖衍的话让李立诚愣住,随即心中涌起越来越多的喜悦。
他结婚了,沈靖衍竟然结婚了?
那他和傅诗蕊之间岂不是更无障碍?
李立诚看向傅诗蕊,发现她正颓然地望着沈靖衍的背影。
他心思一转,立刻‘哎呦’一声,假装站立不稳,倒向傅诗蕊。
傅诗蕊瞬间回神,及时扶住他,问道:“怎么了?”
“诗蕊,我的脚有些疼,可能是扭到了,你能带我去医院看看吗?”
傅诗蕊想起厉依婷的话,怀疑地看向李立诚。
“刚才真的是靖衍推的你?”
李立诚眼神闪烁,然后故作可怜地说:“……是我不小心的,不是……”
以往傅诗蕊都会被他这套骗住,每次都站在他这边。
但现在她却感到厌烦。
傅诗蕊直接推开他,目光冰冷地看着他:“你真的受伤了?”
李立诚被她的眼神看得浑身僵硬,但还是硬着头皮说:“对……对啊,诗蕊你不相信……”
但傅诗蕊却失望地摇摇头,她现在觉得自己以前真是个傻子。
最后,她神情冷漠地丢下一句:“我还有事先走了。”
说完就上车离去,不再理会他。
李立诚咬牙站在原地,满脸不甘。
与此同时,沈靖衍和厉依婷并肩走在路上。
沈靖衍问:“你今天不忙吗?”
“事情都处理好了,你要去哪里,我陪你。”
沈靖衍说:“我就想回趟家拿点东西。”
“好,我和你一起去,正好还可以去蹭饭。”
沈靖衍和厉依婷对视一眼,相视一笑。中间的手紧紧相握,心中充满了安全感和幸福感。
上海静安区,沈家。
叶婷注视着沈靖衍和厉依婷夫妇携手步入,嘴角浮现出一抹微笑。
她轻声询问:“你们怎么突然来了,是打算在这里用餐吗?”
“是的,我寄了一些物品回家,母亲您收到了吗?”
叶婷微笑着点头:“收到了,但还没拆封,放在你的房间。”
沈靖衍快步上楼,前往自己的房间取出了包裹。
大多数是为父母准备的礼物,他一并交到了叶婷和沈军山手中。
还有一件雪花形状的小装饰,他打算带回家,放在家属院的橱柜上。
整理完毕后,晚餐时间也到了。
一家四口围坐在餐桌旁,静静地享用晚餐。
厉依婷细心地将鱼肉中的刺剔除,然后放入沈靖衍的碗中,示意他享用。
沈靖衍含笑看了她一眼,随即夹起鱼肉品尝。
旁边的沈军山和叶婷相视一笑,彼此眼中都流露出欣慰。
餐后,沈军山向厉依婷提出邀请:“你下午有空吗?如果有时间,我们来下一局棋如何?”
厉依婷没有立刻回答,而是转头看向沈靖衍。
叶婷忍不住笑出声,对厉依婷说:“如果你下午没什么安排,就留下来下棋吧,我和靖衍要去采购一些物品,毕竟新年将至,需要准备年货。”
厉依婷这才转向公公:“好的,下午我会陪您下棋。”
沈军山看着儿媳妇眼中只有儿子的身影,忍不住笑出声。
“太好了,好媳妇就应该懂得照顾男人,你做得很好……”
沈靖衍被调侃得有些尴尬,脸上泛起红晕。
之后。
沈靖衍和母亲叶婷一同前往商业街。
他们逛了很久,手中提满了购物袋,感到有些疲惫。
于是,他们坐在街边店铺门口的长凳上休息。
沈靖衍朝店内望去,立刻被挂在墙上的一件红色女士风衣吸引。
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厉依婷穿上它的样子,肯定非常迷人。
沈靖衍心中涌起一股冲动,但又不确定厉依婷的衣服尺寸。
正当他犹豫不决时,旁边的母亲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。
“怎么,想给依婷买?”
沈靖衍点点头:“就是不确定她合不合适。”
叶婷看了一眼,正要说话。
不远处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:“靖衍、妈,你们在这里啊,累了吧,我来接你们回去。”
来人正是厉依婷。
沈靖衍一愣,问道:“你怎么来了?”
厉依婷走过来,想要接过叶婷和沈靖衍手中的购物袋,同时回答他的问题。
“军区的一个退休老司令来找爸下棋了,我没什么要紧事,就想着过来帮你们提东西。”
叶婷笑着说:“你来得正是时候,靖衍看中了一件衣服,但不确定你的尺寸,要不你去试试?”
厉依婷感到有些意外,立刻看向沈靖衍。
沈靖衍笑着将手中的购物袋放到一边,拉着她的手走进店内。
让店主将那件风衣取下来,让厉依婷试穿。
厉依婷迅速脱下外套,换上新衣。
沈靖衍点头,果然如他所想,非常合适。
大小也正合适。
他问厉依婷:“怎么样,你喜欢吗?”
厉依婷温柔地笑着回答:“只要是你买的,我都喜欢。”
沈靖衍非常高兴:“好,那我买下了。”
说着,他去找店主结账。
之后,厉依婷提着购物袋,挽着沈靖衍的手走出店铺。
叶婷看着这对恩爱的年轻夫妇,笑得合不拢嘴。
沈靖衍夫妇将叶婷送回沈家后,回到了家属院。
两人整理好购买的物品后,坐在沙发上休息,厉依婷靠进他的怀里。
一起享受这宁静的时光。
沈靖衍搂着厉依婷,快要睡着时,沙发旁的电话铃声突然响起。
他微微睁开眼睛,看着厉依婷接起电话,然后叫了一声:“妈……”
沈靖衍立刻清醒过来,是岳母打来的。
厉依婷出生于军人家庭,父母都在广东军区工作,上次因为紧急任务连他们的婚礼都没能参加。
这次打电话过来不知道有什么事?“真的吗?”
“母亲告诉我,为了弥补上次未能出席我们的婚礼,她计划来上海和我们一起过年。”
沈靖衍立刻挺直了身子:“真的?那太好了,岳父母他们什么时候到达,我们得赶紧整理客房……”
他话音未落,便要起身去整理,却被厉依婷轻轻拉住。
“现在不用急,他们年底才来,时间还充裕。而且,母亲说她不想住在家属院。”
沈靖衍困惑地望向厉依婷:“不住这里?那她打算住哪?”
厉依婷含笑不语,沈靖衍随即领悟:“岳父母他们要住沈家?”
见到厉依婷点头,沈靖衍也觉得住在沈家更为合适。
毕竟他们的母亲是感情深厚的闺蜜,同在一所军校毕业,先后步入婚姻的殿堂,才有了他和厉依婷的娃娃亲。
虽然后来岳父母被调到广州,两家分隔两地,尽管都很忙,难得一见,但这并未影响两家之间的感情。
沈靖衍再次搂住厉依婷:“那好,等岳父母到来,我们一起去接他们。”
厉依婷轻声一笑:
这一天,又是充满了爱意的夜晚。
腊月二十八,春节前两天。
沈靖衍和厉依婷一大早就赶往机场迎接岳父母。
到了机场,却意外地看到了沈军山和叶婷。
沈靖衍赶紧上前:“爸,妈,你们也来了啊。”
叶婷握着他的手,轻轻拍打:“当然要来,他们不仅是你的岳父母,也是我最好的朋友,我们已经太久没见面了。”
话音刚落,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唤:“小婷……”
紧接着,一个高大的身影,与厉依婷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。
叶婷循声望去,只见一位身穿军装,短发利落的女性正向这边跑来。
她的眼睛不禁湿润,也快步迎上前去:“剑英……”
两位女性在机场紧紧拥抱,沈军山和后面的男子也互相拥抱。
“阿雄……”
“军山……”
双方家长互相问候后,刘剑英的目光落在沈靖衍身上。
她拉着沈靖衍的手,笑着说:“这就是我的女婿,真是英俊。”
“妈……”沈靖衍立刻热情地回应。
刘剑英高兴地应了一声,然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金貔貅,递给沈靖衍。
“这是妈给你的见面礼,收好。”
沈靖衍也没有推辞:“谢谢妈。”
随后,他转向站在旁边的厉依婷的父亲,也是他的岳父厉雄。
“爸……”
厉雄也满脸笑容地点了点头。
大家说说笑笑,准备离开机场。
这时,厉依婷突然开玩笑说:“爸,妈,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,我这个女儿还站在这儿呢,你们当我不存在啊……”
刘剑英有些不屑地瞥了她一眼:“我都看了你多少年了,有什么好看的,还不如看我女婿呢。”
沈靖衍看了厉依婷一眼,觉得有些好笑。
原来厉依婷和家里人是这样相处的,真是温馨快乐。
大家说说笑笑,一起走向机场外。
厉依婷本想和沈靖衍同乘一辆车回家,但她的母亲上车时,一手拉着自己的闺蜜,一手拉着自己的女婿,直接上了沈家的车。
最后,只剩下父亲厉雄和她一辆车。
上车后,父女俩相视一笑,对妻子和母亲的行为感到无奈。
在另一辆车上,刘剑英问沈靖衍:“女婿,我那女儿对你怎么样?如果她对你不好,尽管告诉我,看我不教训她……”
沈靖衍被吓了一跳,连忙说:“妈,依婷对我很好。”
“嗯,她对你好是应该的,如果她对你有一点不好,你都可以告诉我,知道吗?”
沈靖衍笑着点头:“嗯,我知道了。”
有了这样彪悍又护着他的岳母,他想厉依婷应该不会想着欺负他。
之后,两家人一起在沈家度过了愉快的一天。
晚上,厉依婷看时间不早了,就去二楼找沈靖衍准备回家属院。
她刚到二楼,就听到自家母亲对老公说:“靖衍,要不你今天就别回去了,留在这里,我们多聊会天,我可喜欢你了。”
厉依婷这下不干了,母亲已经霸占了她老公一整天,到了晚上还不放手。
她敲了敲没有关紧的门,有些无奈地说:“妈,靖衍是我老公,肯定是要跟我回家睡的,留在这算怎么回事,而且我不会同意的。”
沈靖衍本来也有些为难,现在听厉依婷这么说,他也觉得应该和厉依婷一起回家。依婷不同意,他也感到了一丝轻松。
岳母的热情让他有些难以应对。
刘剑英微微皱眉:“好吧。”
厉依婷迅速将沈靖衍拉至自己身旁:“你们早点休息,我与靖衍将返回家属院。”
话音刚落,她便带领他离开。
抵达家属院后。
厉依婷一进门便将沈靖衍压在门上,踮脚精准地吻上他的唇。
沈靖衍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,试图推开厉依婷。
但她紧紧抱住他,让他瞬间失去了呼吸。
厉依婷热情地吻着他。
当她察觉到他呼吸不畅时,她的动作逐渐变得温柔。
“……你怎么了,为何如此……”
厉依婷的热息喷在他的颈侧:“我妈霸占了你一整天,……我很想你。”
沈靖衍觉得这话很有趣:“你这是……在嫉妒你的母亲?”
厉依婷轻轻撇嘴:“不可以吗?”
沈靖衍第一次见到她如此可爱的一面,忍不住笑了。
“啊……”紧接着,沈靖衍惊呼出声。
厉依婷拉着他向前,他急忙伸手抱住她的腰。
她将他拉进卧室,然后推倒在床上。
炽热的唇再次紧贴他的唇。
沈靖衍没有拒绝,而是主动贴近。
这使得厉依婷的动作更加激烈,吻从唇移到脸,再到耳垂和脖子。
两人的衣物纷纷落地。
厉依婷在沈靖衍耳边轻声说:“靖衍,……待会不要求饶……”
沈靖衍微微一笑:“谁求饶还不一定呢。”
整个夜晚,他感觉自己仿佛已不再是自己。
整个人轻飘飘的,既舒适又疲惫。
沈靖衍醒来,发现厉依婷正侧卧在床上,含笑看着他。
他被这炽热的目光看得有些尴尬,甚至不愿直视她。
突然,他的肚子‘咕噜咕噜’地响了起来。
厉依婷也听到了,连忙将沈靖衍从被窝中拉出。
“我去做早餐,你再睡会儿,好吗?”
沈靖衍点头。
厉依婷轻吻他的唇角,然后穿衣下床。
她离开后,沈靖衍又躺了一会儿,接着起床洗漱,出去吃早餐。
随着新年的临近,军区也没什么活动,厉依婷整天在家陪伴沈靖衍。
他们一起贴春联、挂灯笼,贴福字。
时间过得很快,转眼就到了除夕夜。
因为双方父母都在沈家,沈靖衍和厉依婷也去沈家过除夕。
一大早,他们就换上了新衣。
厉依婷穿上了沈靖衍给她买的红色大衣,沈靖衍则穿着束腰的黑色短棉袄。
站在镜子前,他们宛如一对璧人。
两人在镜中相视一笑,然后手牵手,带着给父母的礼物前往沈家。
与双方父母共进团圆饭后,父母们有的坐在沙发上聊天,有的下棋。
厉依婷拉着沈靖衍走到外面:“走,我带你去个地方。”
“去哪里?”沈靖衍回头看了一眼家里,“要不要告诉爸妈一声?”
厉依婷带他走向绿色吉普车,为他打开副驾驶的门。
“没事,他们不会介意的,也不会太久,一会儿就回来。”
说着,她让沈靖衍上车。
等他坐好,她关上车门,绕到另一边坐进驾驶位。
不久,车子驶离了沈家。
大约十分钟后,车子停下。
沈靖衍看到外面是一个视野开阔的大草坪,他有些疑惑:“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?”
厉依婷故作神秘:“等会你就知道了……你先过去,我去停车。”
沈靖衍点头,下车后慢慢走向草坪,心中满是疑惑,不明白厉依婷的意图。
正当他沉思时,身后传来了脚步声。
沈靖衍以为那是厉依婷,他笑着说:“你到底带我来这里做什么,我很好奇。”
说完,却没有听到回应。
沈靖衍疑惑地回头,却发现站在他身后的不是厉依婷,而是傅诗蕊。
傅诗蕊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沈靖衍。
她有些惊喜,连忙上前一步:“靖衍,你为什么会来这里?”
沈靖衍不想与她交谈,打算等厉依婷来了就离开。
但傅诗蕊似乎没有注意到他的不悦,继续自言自语:“靖衍,你还记得这里吗?那时我们……”在这个地方,他们曾共同欢笑,也在这里立下终身的誓言……”
话音未落,沈靖衍便打断了她:“傅团长,请保持尊重,我已为人夫,而你是我的上级的妻子。你认为现在说这些合适吗?”
沈靖衍说完,便欲转身离去,傅诗蕊却紧紧抓住了他的手腕。
“靖衍,我们曾有那么多美好的时光,那些都是厉依婷无法参与的。我们曾经多么快乐,为何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?”
“松手,傅诗蕊!”沈靖衍皱眉,用力抽回自己的手,面对她那深情的目光,他感到极度厌烦:“傅诗蕊,过去的事已经过去,无法挽回。以后请不要再纠缠我。”
傅诗蕊脸色苍白,后退一步,还想说些什么,却见厉依婷快步走来,将沈靖衍紧紧抱在怀中。
厉依婷目光锐利地盯着傅诗蕊:“傅团长,我最后一次警告你,靖衍是我的丈夫,不要再来骚扰他,否则你会后悔的。”
说完,她温柔地对沈靖衍说:“我们去那边吧,我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。”
沈靖衍点头同意。
傅诗蕊呆立原地,眼睁睁看着沈靖衍随厉依婷离去。
在他们走远时,沈靖衍轻声问道:“什么礼物?现在就告诉我吧。”
厉依婷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,沈靖衍脸上随即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。
傅诗蕊心中一阵刺痛。
沈靖衍曾对她如此温柔,也曾对她如此微笑。
但现在,她却失去了他,这让她心如刀割。
突然,背后传来一道微弱的男声:
傅诗蕊回头一看,是李立诚。
这些天,李立诚一直在纠缠她,要么在军区门口等她,要么在路上拦截她的车。
她已经感到非常烦恼,语气自然也很不悦:“你在跟踪我吗?”
李立诚走近傅诗蕊,手里提着一个保温盒,依旧显得可怜而卑微:“诗蕊,你误会了,今天是除夕夜,我做了一些饺子想给你吃,但到了军区就看到你往这边走,所以我才……”
傅诗蕊沉默不语。
李立诚想了想,又向前迈了一步:“你愿意去我那里吗?我们一起过除夕夜……”
傅诗蕊却猛然后退一步,表情毫无松动。
“李立诚,我最后再跟你说一遍,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,我也不会跟你有任何发展,你还是趁早放弃,过完年后就回宜春吧。”
面对傅诗蕊的冷漠,李立诚眼中充满了不甘。
“为什么你就是不能接受我?明明在宜春你也喜欢我的,不是吗?而且靖衍哥已经结婚了……”
“不,你说错了,我不喜欢你,在宜春的事是我的错,我向你道歉,但感情是不能勉强的……”
李立诚不敢置信地摇头: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要跟我表白?你知不知道我可以去军区举报你的?”
话音刚落,天空突然被五彩斑斓的烟花照亮。
紧接着,一连串的烟花飞升到空中,绽放出各自独特的色彩。
李立诚和傅诗蕊都愣住了,随即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。
“依婷,看,好美啊……”
女人温柔的声音也轻轻飘来:“喜欢吗?”
“喜欢,谢谢你,依婷。”
这一刻,傅诗蕊和李立诚心中都五味杂陈。
原来刚才的烟花是厉依婷为沈靖衍放的,他们的感情真好。
傅诗蕊心中充满了苦涩,面对李立诚的威胁,她也没有妥协:“李立诚,以前的事是我不对,你要想去举报就举报吧,我会接受任何处分,但想我接受你是不可能的。”
“你宁愿被处分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?”李立诚瞪大眼睛看着傅诗蕊。
傅诗蕊沉默,但她眉宇间的坚决并未消散。
李立诚感到非常难受、不甘,甚至充满怨恨。
为什么要这样对他?即使当初是他用小手段离间了傅诗蕊和沈靖衍的感情。
但现在沈靖衍已经结婚了,为什么他还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。
李立诚有些崩溃,眼角余光看到沈靖衍从不远处经过。
他立刻将所有的怨恨都放在了沈靖衍身上。
为什么他离开傅诗蕊后,还能找到厉依婷这样的好女人?
而他为什么不可以,沈靖衍到底有什么好?
越想心里越是不甘,尤其是看到厉依婷温柔地搂着沈靖衍,心中的愤恨如同火山喷发。
李立诚突然丢下手中的食盒,怒气冲冲地向沈靖衍扑去。
幸运的是,厉依婷反应迅速,立刻将他拉到一旁,避免了李立诚疯狂的冲击。
沈靖衍眉头紧锁,语气冷峻:“李立诚,你在做什么?”
然而,李立诚并未看向沈靖衍,而是盯着厉依婷:“你清楚你眼前的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吗?在宜春三年,他和傅诗蕊如胶似漆,甚至夜晚也不愿分离……”
“你还如此珍视他,他不过是个畜生……”
“够了!”
“住嘴!”
厉依婷和傅诗蕊同时怒吼。
傅诗蕊迅速走来,用力抓住李立诚的手腕:“你疯了吗?”
李立诚痛得低吼,却仍不放过沈靖衍:“我说错了吗?在宜春,你和沈靖衍就没有越轨之举?”
傅诗蕊惊怒交织:“你……”
却被厉依婷冷冷的声音打断:“李立诚,你明白你的话是在诋毁我丈夫的名誉,也是间接诋毁中国军人吗?”
“我丈夫是怎样的人,我很清楚,不需要你在这里胡编乱造……”
“既然你不守规矩,我就以诽谤军人家属、诋毁军人名誉的名义将你告上法庭,你就等着坐牢吧。”
说完,厉依婷搂着沈靖衍,昂首离去。
听到可能坐牢,李立诚明显慌了神。
但他仍然强硬地说:“以为这样就能吓倒我,我说的没错,沈靖衍就是个……”
“李立诚!”傅诗蕊怒吼,眼神冰冷得如同看着一个死人。
“你好自为之。”
说完,她转身离开。
李立诚彻底害怕了,急忙追上前:“诗蕊,救救我,我不想坐牢。”
沈靖衍坐在车里,看着旁边面无表情的厉依婷。
他轻声说:“依婷,你还在生气?为那种人气不值得。”
厉依婷看着沈靖衍,神色缓和:“他竟敢那样说你,就必须付出代价。”
“你真的要告他?”
“当然,靖衍,我不会允许任何人欺负你,谁都不可以。”
沈靖衍看着为他挺身而出的厉依婷,回想起李立诚刚才的话。
他开口:“你……就没有一点怀疑李立诚的话?毕竟在宜春,傅诗蕊确实陪伴了我三年……”
厉依婷握住沈靖衍放在膝盖上的手,轻轻地放在嘴边为他哈气。
“靖衍,我喜欢你,自然会相信你,而且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。”
“虽然我有时会嫉妒傅诗蕊从小到大都陪在你身边,你们之间有许多我无法参与的美好回忆,但现在我已经拥有了你,这已经是上天赐予我的最大幸运。”
“所以,我不会怀疑你,只会更加珍惜你。”
沈靖衍挣脱厉依婷的手,然后紧紧抱住她的腰,让自己的整个身体与她紧贴,感受她的气息。
“依婷,和你结婚也是我这辈子做得最正确的决定,至于我和傅诗蕊,我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,但那都是过去的事了,以后我们也会有只属于我们自己的回忆。”
“而且,依婷,……我也喜欢你。”
厉依婷紧紧抱着沈靖衍的脖子,眼中充满了幸福和满足。
她终于等到了这一刻,她一见钟情的男人最终还是站在了她身边。
之后关于李立诚的事情,沈靖衍没有再问厉依婷。
厉依婷也没有向他提起。
只是李立诚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。
至于他的结局如何,对沈靖衍来说已经不重要了。
春天来临后,厉依婷逐渐忙碌起来。
沈靖衍也在寻找工作。
这天,他成功应聘为一所小学的老师,非常高兴。
他从市场买了一块肉,打算晚上为厉依婷做红烧肉。
在家属院门口,他看到了近一个月未见的傅诗蕊站在门口。
她看到沈靖衍,便走了过来。
傅诗蕊站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,看着他。
“靖衍,我申请了去援疆,明天一早就出发,可能以后都不会回来了。”
沈靖衍愣了一下,随即点头:“……祝你一路顺风。”
傅诗蕊苦笑着叹息:“靖衍,我知道我无意中做的事情伤害了你,我很抱歉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,又说,“但看在我即将离开的份上,给我一点时间,我想请你吃顿饭,可以吗?”
傅诗蕊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沈靖衍,心里七上八下。他没有一丝迟疑,坚定地摇了摇头:“对不起,我不能和你一起用餐,我得回家为我的妻子准备晚餐。”
话音刚落,他便转身欲走。傅诗蕊伸出手,似乎还想说些什么。
但就在这时,眼前的男子露出了笑容,轻盈地绕过她,向前奔去,声音中带着温柔:“依婷……”
傅诗蕊转过头,目睹了沈靖衍和厉依婷两人手挽手,一同走向家属院的情景。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,仿佛为他们披上了一层幸福的光环。
傅诗蕊茫然地凝视着这一幕。在这个瞬间,她终于彻底领悟到,那个她曾誓言要守护一生的男孩,终究是被她遗失了。她明白,这一生,她再也无法找回他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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